她倒是没有一点儿觉得不吉利的表情。

“还要嫁个比你大十几岁的？”温周宴勾住她的腰，“这辈子倒是不可能了。”

“那下辈子呢？”

“也不可能。”温周宴笃定地说：“如果真的有下辈子，那我一定要比你遇见我更早。”

隔了会儿，他又修正道：“不对，如果人有下辈子，那一定有奈何桥宴三生石。这样的话，我就不喝孟婆汤了，下辈子我还能找到你。”

程岁宁愣怔片刻，却又看着他笑，“你醒醒哎，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但在这件事情上，我愿意相信有神。”温周宴说。

这样，他们永远相爱。

-

程一泽小朋友进入暑假之后就开始拍戏。

在拍戏这件事情上他像是尝到了甜头，上次的拍戏经历还挺愉悦，他站在镜头前说几句台词，跟齐漾他们一起玩会儿，这戏就拍完了

。

最重要的是，导演一直夸他有灵气。

导演夸他的时候几乎赞不绝口，比在学校里经常被老师说要好得多。

平常他放暑假就是跟着爸爸妈妈去律所写作业、画画，或者去上辅导班。

今年倒是有了事情做。

他先拍的那个戏是现代戏，他跟齐漾演男主宴女主的小时候，两个人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拍的场景都围绕着学校、孤儿院。

里边的小朋友很多，但给重点镜头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戏份不算多，也不是每天都有。

因为年纪太小，他们都不跟着剧组住，而是白天放在剧组里让他们玩，晚上温周宴来把他接回家，如果遇到了夜戏就让温周宴在剧组等等。

倒是安排的很妥帖。

遇上温周宴跟程岁宁都休息的时候，两人就在剧组里陪漫漫待一天。

两人对演戏这件事都没什么研究，作为外行人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但也显而易见能看出来，程一泽是有这个天赋的。

或许真如温周宴所说，养儿多像舅。

他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自然放松，跟温周宴面对镜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也能很快的记住台词，在正儿八经开始演的时候，他还会根据对方的反应来讲下一句，有好几次临场发挥都很棒。

他们没想过给漫漫规划人生，他是个很有主见的小朋友。

喜欢香蕉就是要香蕉，如果你给他草莓，那他会跟你说：我也喜欢草莓，但还是最喜欢香蕉

，不过这个草莓我会吃掉，因为你递给我就是喜欢我，我不能拒绝你这份喜欢。

他总是会说出很多无厘头的话，看似没有道理但又让你觉得很对。

用辛语的话说：人小鬼大。

他在剧组里跟齐漾玩得最多。

齐漾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听程一泽说，她的父母还是离婚了。

程岁宁每次买东西给程一泽的时候总会捎带着给齐漾也买一份，齐漾便乖巧地跟她道谢，起初她还不要，后来跟程岁宁熟了一些才都收好，偶尔还会叠手工艺品送给程岁宁。

齐漾第一次去他们家，是因为那天晚上程岁宁跟温周宴去接程一泽的时候，她的父母在剧组争执。

刚一米的小女孩儿穿着裙子站在路灯下，眼里泪光闪闪，而她的父母就在不远处讨论她的归属。

没有人想要她。

原来她是跟着爸爸的，但爸爸要再婚了，不能要她。

妈妈亦是。

两个成年人因为她吵得不可开交。

程一泽站在齐漾身侧，最后小小的身子站在她前面，给她递了张纸过去，“你别哭啦。”

后来程岁宁过来，她刚蹲下身子跟齐漾说了一句话，齐漾便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像是找到了救星。

然后那边争执不休的两个成年人突然停止，在片刻的沉寂之后，那个装扮明艳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看向程岁宁，“你喜欢小孩啊？”

程岁宁：“什么意思？”

“我看你也跟她挺亲的。”女人说：“不

如就带回去吧。”

“齐漾。”女人看着齐漾说：“你记住，是你爸先不要你的，不能怪我。”

齐漾懵懂地盯着她。

女人没再看她，匆匆离开，背影有几分狼狈。

而男人则是往这边望了眼，拳头握紧，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这天晚上，程岁宁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消息。

甚至回了家，她还低声问温周宴，“这真的还是假的？”

世界上会有这种父母吗？

谁都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现实回答了。

齐漾晚上住在程一泽房间隔壁，很大的一个房间，但她害怕。

程岁宁给她去送牛奶的时候，她正窝在被子里哭。

后来还是程岁宁抱着她睡的，温周宴避嫌去跟漫漫睡了一晚。

齐漾晚上跟程岁宁说了很多话，她说爸爸妈妈经常吵架，还说爸爸有了外遇，妈妈没有钱供她上学。

第二天早上，程岁宁醒来时怀里已经没了齐漾，她心慌了几秒，匆忙跑出房间，然后在客厅的阳台上看到了两个背影。

程一泽穿着睡衣站在齐漾身边，画面还挺美好。

程岁宁凑过去，只听见程一泽特别认真地说：“你别哭啦，谁说你没有家的？我家这么大，分你一点。”

“我爸爸妈妈也分给你用。”程一泽给她递纸，“你不要哭啦。”

忽然，程岁宁被温周宴从身后抱住。

她叹了口气，“你说我们是办领养手续呢还是跟对方协商就这么养呢？”

“她父母健在。”温周宴说：

“没办法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出现在你家户口本上了。”

外之意——长大可以。

“但你说要是程一泽长大了变混蛋怎么办？”程岁宁担忧道。

温周宴：“你把齐漾当女儿养就好，我见你很喜欢她。”

这段时间，齐漾的头发都是程岁宁给编的。

她的公主裙也都是程岁宁给她买的。

两个人相处的格外好。

良久，程岁宁点头：“挺好的，儿女双全了。”

温周宴看过去，阳台上那两人还在低声说话。

阳光笼罩过来，很温暖。

是真正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