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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农文学 > 《听话》周温宴程岁宁 > Chapter 72

Chapter 72

“这温周宴反常啊。”辛语低声跟路童嘀咕,“你觉不觉得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来不是高冷霸道总裁吗?怎么这会儿走起了忧郁王子路线?”

路童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他这半年好像就上过三次庭。”

“什么意思?”辛语问。

“原来温周宴是个工作狂魔,他一年起码要上七十多次法庭,反正一案接一案,但今年后半年,工作量陡减。我们律所都猜他是因为输了那次官司之后一蹶不振了。”

辛语:“难道不是吗?”

路童翻了个白眼,“你看他那样儿分明是把精力落在宁宁跟孩子身上了啊。”

辛语:“……世界第八大奇迹诞生了。”

程闻上了电梯仍在想温周宴刚才的表情。

很寡淡,甚至可以说无欲无求。

不过一周没见,他是肉眼可见的消瘦,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精气神儿似的,略显木讷呆滞,程闻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

上午温暖的阳光从干净的玻璃窗上投射进来,斑驳光影落在

程岁宁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小憩。

温周宴进来后,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他蹑手蹑脚地进来坐在床边,百无聊赖,于是开始发呆。

他直勾勾盯着程岁宁的脸看。

以前也曾仔细看过,但这会儿似乎觉得比以前还要好看几分。

程岁宁的睫毛特别长,但是不算翘,阳光洒落下来正好把阴影悉数投落在眼睑之下,她的眉毛颜色有些淡,头发也不算多,生完孩子之后,她出了很多汗,这会儿头发都黏腻在头皮上,看着不修边幅。

但这就是最真实的程岁宁。

她没有化妆,从脸色到唇色都有些白,右脸颊挨近鼻头的地方还起了个红色的小痘痘,但其余地方的肌肤皆都透白。

她睡的并不安稳,似乎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温周宴轻轻抬手,隔着被子拍在她的手背上,像是敲催眠曲的节奏一样,轻轻拍打,直到她的眉头舒缓。

房间里阳光正好。

温周宴忽然勾唇笑了。

很突兀地,他笑,眼里有光。

那一刻,他好像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如此平宴、温暖,是他理想中的生活模式。

程岁宁恬静地睡着了。

他在看着她发呆。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温周宴的手指将程岁宁乱了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将她的被子往下掖了掖。

画面在此刻定格。

-

程岁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她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还有些热,外面气

温高,她盖得被子又厚,身上出了很多汗,黏在身上特不舒服,但偏偏不让产妇洗澡。

慕老师说,起码得隔两天,等去了月子中心后再洗头发洗澡。

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坐月子向来是个很神秘又很玄学的事情。

吃得不能太油腻,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洗头发洗澡,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受凉吹风,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太热,容易落下病根。

反正一切都要把握正好的那个度,不然都容易落下病根。

程岁宁在生产之前就听慕老师给“科普”过一次,这会儿觉着头发黏腻腻的,浑身难受,都不敢伸手摸自己的头,特想去洗澡洗头发,但她只能睁开眼绝望着。

因为——

温周宴摁着她的肩膀,义正辞,“不能洗。”

“我就洗个头发。”程岁宁说:“水温高一点,没事的。”

温周宴不说话,只是摇头。

程岁宁:“……”

“洗个头发也没事。”程岁宁说:“不然我这样就睡不着了。”

温周宴:“你刚睡了一天,睡不着是正常的。”

程岁宁:“……”

两人大眼瞪大眼,病房里的战争一触即发。

程岁宁无奈扶额,“你管得真的很宽。”

“慕老师说过不能洗。”温周宴的声音放得温宴,但仍旧让程岁宁很暴躁,她这会儿就想洗头发,本来只有一点想,但温周宴一拦,她就变成了超级无敌想。

程岁宁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心态,可能是产后叛

逆?

但温周宴寸步不让。

“我要洗。”程岁宁说。

温周宴:“不能洗。”

“头发痒的人是我不是你。”程岁宁很气,“你当然无所谓。”

温周宴:“……”

“你别气。”温周宴说:“慕老师说坐月子不能生气。”

程岁宁:“……”

啊啊啊,更气了。

程岁宁干脆坐起来,被子一掀打算下床,但温周宴又拽住她,“不能洗。”

“我就洗。”程岁宁说得笃定。

温周宴:“……”

“你拦我我就气。”程岁宁说:“不拦我我就简单洗个头发,反正都是对身体不好,你看着办吧。”

温周宴:“……”

程岁宁:“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听慕老师的话啊。”

温周宴:“……”

“你等等。”温周宴把她的腿掰到床上,给她又盖上被子。

程岁宁生气,“你干嘛?”

温周宴:“帮你想办法洗头发。”

于是,几分钟后,温周宴从卫生间端来了一盆热水,还拿了洗发膏,他拎了把比床低一些的椅子放在床边,然后把热水放上去。

伸手试了试水温。

程岁宁看着他一系列操作,陷入了迷惑。

“你要干嘛?”程岁宁问。

温周宴面无表情,“你不是要洗头发?”

程岁宁:“……所以呢?”

“我帮你洗。”温周宴把试过水温的手拿出来,毛巾搭在肩膀上,像极了理发店的洗头小哥,他白衬衫的袖子挽起,眼睛看向程岁宁,“这样应该没事。”

温周宴已经把病房里

的空调开了,这会儿热得像蒸笼。

程岁宁对他的行为只能用四个字来表示:乌鸡鲅鱼。

她生气,“我要自己洗。”

温周宴:“要不别洗,要不我帮你洗。”

程岁宁:“……”

“腿长在我身上。”程岁宁说:“你管我?”

温周宴:“我会告诉慕老师的。”

程岁宁:“……”

如果这事儿告诉慕老师,那她这一个月就要跟慕老师朝夕相对了。

仔细想想,还不如跟温周宴。

起码温周宴的存在感低。

起初程岁宁是不适应温周宴的,但他待了一周后,程岁宁觉着温周宴陪床的唯一好处就是:话少、方便。

他会只帮你做事,但从来不说话。

原来她可真是讨厌极了他总不说话这点,这会儿竟觉得这简直是大优点。

因为她不需要他再多说话了,不期待跟他有交流了。

“干啥啥不行。”程岁宁气极,“告状第一名。”

即便如此,她还是妥协了。

她横躺在床上,温周宴帮她固定好位置,她的脑袋一直被托在温周宴的掌心里。

“你不要把我的头扔到盆里。”程岁宁警告道。

温周宴:“……知道了。”

这是第一次,温周宴帮程岁宁洗头发。

程岁宁没有任何喜悦,只觉得胆战心惊。

而且,他手法并不娴熟,时不时就会揪到程岁宁的头发。

程岁宁的发量本就不算多,平常还得靠垫发根来凸显自己的头发。

这会儿生完孩子,正是脆弱的时候。

她一根头发

都!不!想!掉!

“小心点。”程岁宁说:“你揪到我发根了。”

程岁宁有点小暴躁,“别扯。别拉。”

“哎呦。”程岁宁实在忍无可忍,“我自己来吧。”

怕温周宴又说什么,她还在末尾加了句,“行吗?”

温周宴:“……”

他的手心里确实有两三根头发,但好像也没有程岁宁说得那么夸张。

于是他向程岁宁保证,“我会慢点。”

程岁宁:“……”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绝望。

不过,她平躺着,温周宴弯着腰,正好能倒过来看到他的脸。

她已经很久没仔细看过温周宴的脸了。

记得以前失眠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总会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借着外面的微弱光线看温周宴的侧脸。

他左边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他的鼻梁很高。

他的嘴巴在睡着时会微微张开一些。

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她几乎知道他所有的小特质,小习惯。

她是将自己藏在黑暗里的,只默默关注的。

如今,她这样再看温周宴也还是会有丝丝心动,他认真的表情永远都是迷人的。

但她不再是悄悄的,偷偷摸摸的看他。

她的目光可以直视他的眼睛,可以直视他的脸,因为不再把自己放在那个卑微的位置,她所有的勇敢都有迹可循。

“好看么?”温周宴总算是给她洗完了头发,见她目光发征,难得调侃。

程岁宁在毛巾包在她头发那一刻就立马坐了

起来,腰无比软,她擦着头发,耸了耸肩,“一般。”

程岁宁在生产以前可以剪了头发,所以这会儿她的头发刚能及肩。

再加上她发量少,所以头发干得很快。

总算是不再那么黏腻,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于是,她喊温周宴,“漫漫呢?我想看看。”

温周宴忽然一怔,“漫漫,是谁?”

程岁宁:“……”

忘记了。

今天起名的时候,温周宴不在。

于是程岁宁简意赅地给他解释了一遍,末了还总结道:“就是这样。”

温周宴:“……”

行吧。

漫漫就漫漫,也很好听。

温周宴说:“他应该还睡着,我让护士抱过来吧。”

程岁宁点头。

五分钟后,护士抱着睡得正熟的漫漫走了进来,然后告诉程岁宁该怎么抱孩子。

七斤六两,听起来挺重,但抱在怀里的时候只有小小一团,甚至,他的脸还没有程岁宁的手心大。

但——

程岁宁皱着眉看了看温周宴,又看了看漫漫。

她忽然叹了口气,“我有这么丑么?”

温周宴:“……”

“他长得……”程岁宁顿了下,“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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