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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5(大修)

“也倒是应该。”裴旭天说:“人家嫁给你,什么都没捞着,你脾气又差,跟你过三年也挺不容易,钱多拿点,离婚以后也好过点。”

“她不缺钱。”温周宴说。

“哦。她缺不缺是她的事,你给不给是你的事。”裴旭天说:“冲你这点,我还挺佩服你。”

包厢内寂静了几秒。

短短一个小时,温周宴已经灌了三瓶酒下去。

裴旭天忽然想起来,“你什么时候宴她提的啊?”

“初五。”温周宴说:“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喊你喝酒来着。”

裴旭天愣了会,他记得那天,因为那天他宴阮在一起。

阮不让他接电话。

不过,那天……

“卧槽?”裴旭天瞪大了眼睛,“温周宴你畜生吧。”

“嗯?”

“妈的,那天是情人节!”裴旭天

翻了个白眼,“你是人吗?!”

温周宴:“……”

他捏了捏眉心,尔后一口烈酒灌下去,辣得他嗓子疼。

礼物买了,但他为了制造个小惊喜,藏在了书房的柜子里。

今天收拾的时候,也忘了。

隔了很久,温周宴说:“忘了。”

忘了那天是情人节,脑子里都是曾雪仪。

她说:离婚。

她给程岁宁的牛奶里放安眠药。

纯白色的牛奶在厨房里流了一地。

只是想想,他便脊背生寒。

哪还能记得那么多。

裴旭天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周宴吸了吸鼻子,别过脸去。

又是一口烈酒灌下,“以前也没过过。”

“她跟着我,确实辛苦。”

次日,温周宴下班后又开车回了<芜盛>。

他没察觉出任何不对,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搬家了。

搬去了这座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此刻,昏黄的路灯亮起,小区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不少人已经下了班,正往里走。

温周宴将车停在路边,过了很久,他看到马路对面有个卖冰糖葫芦的。

他下车,一路小跑过去。

花十五块钱买了两根,好像跟那天一样。

只是车上的副驾没有人。

他坐在车里待了会儿,尔后下车,这天风有点大。

他扯开外包装,山楂又大又圆,晶莹的糖衣均匀地裹在山楂上,看上去好似跟那天买的一样。

但他吃了一口,眉头顿时皱起。

这糖葫芦,酸得倒牙。

但他站在

外面,就着寒风面无表情地吃完了那根糖葫芦。

尔后将另一根扔进了垃圾桶。

抬头向上望,一层一层数,二十四楼的灯是最亮的。

只是,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只配,站在寒风之中,跟孤独寂寥作伴。

只能慢慢步入幽暗寂静深渊。

-

辞职之后,程岁宁的日子清闲很多。

她待在房子里几乎不出门,偶尔去小区附近的超市采购点东西。

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看书。

晚上看到很晚,早上又很早醒来。

她睡不着。

空荡的房间里,不会再响起手机铃声,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安静到可怕。

她待在这座充满了他们共同记忆的房子里,几乎夜夜不能眠。

房子的过户已经办好了,资产也全都划到了程岁宁的账户里,就连股权转让书,温周宴也快递给程岁宁签了字。

20号以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二月底。

元宵节那天,程岁宁一个人回了家,她强撑着笑在家里待了一天。

慕老师问温周宴怎么没来?

程岁宁坐在沙发上,对着慕老师的眼睛愣怔了两秒,尔后猝不及防流下泪来。

其实她想好了说辞的。

——温周宴律所忙。

——温周宴出差了。

无论什么理由,含糊过去也便过去了。

但当她对上慕老师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剩呜咽。

她先是无声地流泪,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把慕曦吓了一跳

慕曦很少见程岁宁哭,她自小顺遂,性子恬静,无论众人说什么,她都是温温柔柔地笑。

印象中,她上次这样哭还是在小学三年级,当时被同班的男同学给欺负,回家后哭得鼻子都红了。平日里特好说话的程洋去学校,站在老师办公室里跟对方家长对峙,舌战群儒,最后让对方小孩给程岁宁道了歉,还给程岁宁转了班。

那会儿大家都觉着程洋小题大做,但程洋说,女儿就得这么养,一分委屈都不能受。

“怎么了?”慕曦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宴,“两个人吵架了?”

程岁宁不说话,只是哭。

好似要把之前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她哭了近半小时,眼睛又红又肿,慕曦便一直陪着她。

等哭够了,她才慢慢收了声音。

垃圾桶里塞了半桶纸,她一说话,声音喑哑嘲哳,“没。”

没有吵架,一步到位。

仿佛是她一个人完成了这一场盛大的仪式。

“妈。”程岁宁哑着嗓子喊,仰起头看向慕曦,“我……离婚了。”

那两个字说得格外艰难。

慕曦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但也只是瞬间。

片刻之后,她拍了拍程岁宁的背,声音愈发温宴,“没关系,回家来。”

程岁宁只是抱着她,脑袋埋在她怀里,“妈,我好难过啊。”

那种说不上来的、甚至想要去死的难过。

她一个人在家里待了近半个月,拒绝跟任何人交流,手机对她来说都是没用

的摆设。

每天起来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打开书,但脑子都是空白。

她根本提不起力气去做任何事。

半个月,她只看了三十页。

慕曦拍着她的背,什么都没问,只说:“难过就回家来,我们都在。”

“我真的好没用啊。”程岁宁哽咽着说:“我知道我应该忘了他的。我知道离婚是对的。我知道我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我知道他不值得。可我还是……”

她哭到说不下去。

所有的道理都懂。

却还会在面对他时,保留那一点点希冀。

希望他一回头,能看见自己,然后转身朝自己走来。

可现实是他从未回头,一直都在大步流星往前走,而她只能远望他的背影。

暗恋太苦了。

就像是沾了糖衣的黄连。

只有最外层是甜的,里面苦不堪。

程岁宁窝在慕曦的怀里哭了很久,她以为慕曦会问她为什么离婚?

可慕曦没有,她只说:累了就回家来。

——再难过也都会过去。

——这一次哭过了,以后别再为他伤心。

程岁宁温顺地点头。

后来程洋回家,看到程岁宁哭红了的眼睛一脸困惑,还是慕曦帮着打圆场才含糊过去。

夜里,程岁宁猛地惊醒。

她躺在床上辗转,尔后打开手机app,定了一张第二天去鼓浪屿的机票。

凌晨两点,她想去看海。

一个人。

-

南方的温度比北城要高得多。

程岁宁只带了几件夏天的衣服,她独自一人

登机,远行。

她订得是风情民宿,海景房。

只要打开窗户,就能听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还能闻到独属于海水的咸味,带着几分潮湿。

程岁宁在阳台上待了一晚。

翌日一早,她穿着泳衣去了海边。

程岁宁高中就学会了游泳,但很少实践。

她来得很早,这会儿海边人烟稀少。

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下了海。

海浪一次次越过她的身体,她跟着浮沉。

等到风平浪静之时,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好想就这样,平静地离开。

但也只是瞬间,她的脑袋便露出海面。

从远方到岸边,她一次次往返,不断消耗着体力。

海水漫过她的身体,思绪慢慢溃散。

但有很多东西逐渐变得清明。

沙滩上不知道哪里在放摇滚乐。

程岁宁的身体跟着节奏在海里游,像一条灵活的美人鱼。

[能不能竭尽全力奔跑

向着海平线

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

曾经的关于以后所有的幻想已经太遥远

可记忆中的你想要我

怎么说再见]

程岁宁筋疲力竭地躺在沙滩上,烈日炎炎,海风温柔抚过她的身体。

她想:就这样。

会好的。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

曾经十年属于热烈青春,往后终将归于平淡。

她,要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

海边很适合放松心情。

程岁宁在这里待了一周,早上听涨潮声,晚上看风景。

白色帆船停在海的正中间,海上时而平静,时而波涛诡谲。

在离开

鼓浪屿的这天晚上,程岁宁发了一条朋友圈: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

会是新的白昼]

来自于她早上听过的一首歌。

她想,站在光里之时,必定一半阳光,一半黑暗。

半个小时后,温周宴给她点了个赞。

她点开设置,屏蔽了温周宴的朋友圈。

也点了“不让对方看我的朋友圈”。

飞机刚落地北城,程岁宁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杨景谦(同学):下周六,华政跟国外有一场友谊辩论赛,你要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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