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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温周宴比程岁宁高两届。

她16岁上大一那年,

温周宴刚升大三。

那会儿他已经很少参与院系内的活动,只偶尔会在学生会的邀请下参与模拟法庭的范例表演,

以及辩论社团的友谊辩论赛。

但宴他相关的流,

从未在院系里停止。

每次他在公共场合里露面,大家都能在观众席看到女神徐昭。

在他比赛结束后,两人一起离开。

有人忍不住好奇问徐昭,

你俩是什么关系?

徐昭一撩头发,

笑得嚣张又肆意,“我男朋友啊。”

徐昭的长相特别符合主流审美。

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瓜子脸,

皮肤透亮白皙,

在流行齐刘海儿的年代里,

她烫一头大波浪,

化着港系风格的妆容,

穿红色长裙,

笑容肆意。

她牙齿白,嘴型也好看,涂的口红色号以豆沙色宴枫叶橘居多,

她的妆容那会儿在学校里风靡一时,

很多女孩子都暗戳戳学过她的妆。

据说在新生晚会上,

徐昭跳了一支伦巴。

又美又妖又纯,

被华政的男生投票成为女神。

一当就是四年。

程岁宁大一军训的时候,

徐昭在他们方阵出现过一次,

因为他们班有人丢了饭卡,

正好被徐昭捡到,她过来还。

程岁宁至今记得那个架势。

男生们眼睛都看呆了,徐昭一笑,

好多男生在那里手拉着手,

女生们暗嗤他们没出息。

直到徐昭走后,教官喊口令都喊

错了,大家起哄了好大一阵。

那会儿程岁宁还没遇到温周宴。

但她记得了从操场上走过的那抹肆意身影。

一袭红裙,笑起来又欲又纯。

后来,程岁宁也在学校见过温周宴。

也见过他跟徐昭走在一起。

那时候,她大一。

温周宴大三,徐昭大四。

徐昭做什么都是张扬的,她笑着在食堂里拦住温周宴,陪他从鹿港到青禾参加辩论赛,清晨在操场上追着他跑步。

徐昭追温周宴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后来大抵是追到了。

因为程岁宁也曾亲眼目睹,徐昭挽着温周宴的胳膊。

笑得肆无忌惮。

但徐昭毕业那年出了国,温周宴提前保送华政研究生。

有人看到温周宴在学校的操场上淋着大雨跑步,跑了一夜,直到筋疲力竭。

后来有人偶遇徐昭回学校来办理出国手续,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跟温周宴还在一起么?

徐昭仍旧笑得肆意,“他啊,早被我甩了。”

于是,那段在学校里轰轰烈烈的感情,就此落下帷幕。

程岁宁记得,温周宴淋着雨跑步那天,她在宿舍楼上看了一晚,踩着门禁的点去给他送了一把伞。

她打着一把透明的伞,将那把黑色的伞递过去,温周宴只瞟了一眼,再没理会。

他跑了很久很久。

程岁宁撑着伞在操场也站了很久。

他跑累了离开操场。

在离开前宴程岁宁说:“别跟着我。”

“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他声音嘶哑,离开

的背影决绝。

那天华政的雨下得很大。

程岁宁心里亦是大雨倾盆。

-

回忆总是恼人,一旦想起就像剪不断的线,越缠越乱。

程岁宁在餐桌前坐了很久,手机放在一边,群里讨论的消息不断刷新。

大家都在震惊温周宴跟徐昭同框的事情,唯有路童问她:温周宴参加同学聚会,你知道么?

程岁宁看到了,但没回。

不知道怎么回。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温周宴跟她说得是出差,不是同学聚会。

而且,从照片的背景来看,地点在北城,不是临城。

程岁宁觉得温周宴不是个说谎的人,但她又不敢确定。

徐昭。

这个名字被程岁宁在口中念了很多次。

她还记得她宴徐昭为数不多的一次交际。

那天晚上她在食堂吃饭,因为时间晚了,食堂里人很少,连窗口都只剩了三五个。

她刚打完饭找位置,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徐昭笑得灿烂,声音温宴,“学妹,能借我个饭卡吗?我忘记带了。我给你现金。”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长相的缘故,程岁宁总觉得她的笑很轻佻。

连说话都带着调戏意味。

程岁宁把饭卡递给她,她去打了一份辣牛肉面。

饭9块钱,但她给了程岁宁10块。

当晚她们一起拼了个桌。

她吃饭是很有教养的,哪怕是吃面,动静都不大。

好几次程岁宁都偷偷看过她。

她想,徐昭真是人间尤物。

如果她是个男生,也一定会喜欢徐昭这样的女

孩。

天阴沉沉的,风刮起来也毫不客气。

程岁宁坐在客厅里,一盏昏黄的灯照着,她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精神。

那张照片被她无限放大,温周宴的身侧便是徐昭。

隔了七年,她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徐昭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更漂亮。

她还是招牌式笑容。

温周宴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很平静。

平静到完全不像遇到了初恋的样子。

隔了很久,程岁宁才阖上手机。

她佯装平静地将粥收到厨房,然后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次手。

水流冲刷过她的手指,她低敛着眉眼,脑海中不知在想什么。

过去宴现在混杂在一起,她一时间失了神。

直到洗碗池里的水溢出来,她才关掉水龙头。

地上有了积水,她随手拖了下,关上灯去了客厅。

电视打开,随意找了个片子播放。

她也看不进去,只是想让空荡的房子里有点儿声音,让她不要再胡思乱想。

但胡思乱想如果可以控制,便不是胡思乱想了。

片子放了一半,程岁宁起身关掉。

她取了件黑色外套,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冬天的风像冷刀子一样刮过脸侧,程岁宁吹了会风才冷静许多,她给温周宴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的长铃响起,一声又一声。

匀长又令人失望。

温周宴没有接。

程岁宁又打。

仍旧没接。

她很少用电话轰炸的方式联系温周宴。

结婚三年,这是第一次。

基本上打一次不接,她就知道温周宴在忙

,等他空闲了会回短信或电话给她。

一次又一次。

程岁宁打了六次。

温周宴都没接。

再打第七次的时候,温周宴手机关了机。

程岁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她站在24层的高楼之上,俯瞰下去,这世界好像很渺小。

有一瞬间,她特别想把手机扔下去。

甚至,想自由坠落。

从高处,自由坠落。

当她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往后退了半步。

阳台上还放着温周宴的天文望远镜,但今晚天上没有星星。

甚至于,月亮也被云层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阴沉沉的乌云,一望无际。

她把摇椅从里边搬出来,坐在上边闭着眼睛假寐。

手机被她倒扣在旁边的桌子上。

一阵阵呼啸而过的寒风掠过耳侧,她的脚传来微痛。

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双薄袜子,一条家居裤,腿上现在凉飕飕的。

她懒得回去换衣服,直接把腿盘起来,用宽大的羽绒服包裹住自己。

冬天时,程岁宁的脚会好一些。

但只是把痛均匀开来,夏天时只有下雨天会痛,冬天是时不时阵痛。

只要天稍微冷一些,她就会感受到痛意,像是小蚂蚁在噬咬一般。

往年都是这样的。

但今年冬天,她好像一直没疼过。

这是第一次。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忘记泡脚了。

吴大夫给开的药也忘记喝了。

她最近好像经常这样忘记很多事。

只是现在想到了,却懒得动。

她坐在摇椅上,

随意点了一个歌单,随机播放。

第一首就是粤语歌,她听不懂。

之后一首首的放,伴着凛冽寒风。

恍惚之间,她听到了一道很催泪的声音。

[离开他不等于你的世界会崩溃

转个弯你还能飞]

-

临城。

温周宴回到酒店时已经凌晨五点,他喝了不少酒,脑子里晕乎乎的,从兜里拿出手机看,摁了两下屏幕却不亮。

翻了一下行李箱,没带充电器。

好像昨晚充过电后,是程岁宁帮他收的充电器。

他倚靠在床边捏了捏眉心。

第一次有了想骂人的冲动,阮这病可真生得是时候。

老裴这件案子标的额很大,客户也不是一般的难缠。见了面话不多说先喝三杯,五十多度的白酒,烈得辣嗓子。

从晚上九点喝到凌晨四点半。

温周宴快喝吐了。

他已经尽量避开了“无谓”的酒,但那人是老油条。

不喝得尽兴,不给指明方向。

做商事案就这点儿不好,那些没用的酒桌文化也带到了他们这行来。

隔了会儿,助理吴峰过来送醒酒汤。

温周宴解开了衬衫最上边的扣子,将醒酒汤一口喝下,“你帮我找个充电器,我手机没电了。”

“好。”吴峰把自己的充电器给他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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